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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夏为什么是朝野公认的弘治中兴第一名臣?

    2021-09-06 12:54:02首页

      明孝宗弘治一朝(1488—1505年),颇多善政,史称其为弘治中兴,刘大夏则是辅佐明孝宗将弘治中兴推向高峰的第一名臣,史家将其比作促成唐太宗贞观之治房玄龄杜如晦和推毂宋仁宗实行仁政的韩琦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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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夏(1436—1516年),字时雍,号东山。入仕后,历任兵部主事、郎中和户部侍郎、两广总督、兵部尚书,清正廉洁,干练多才,办事能力极强,历官皆著政声,朝廷赞之,百姓怀之,“虽妇人女子皆知其贤”,在弘治朝众多名臣中的“第一”地位,在当时即已被朝野公认。

      明代自英宗朝开始,积弊丛生,日甚一日。明孝宗继位后,力求更新,变惰政为勤政,变弊政为善政。作为辅佐大臣之一,刘大夏的贡献,远比别的大臣突出。

      其一,练达务实,不尚空谈,议而能行,行之见效的议政风格,使通常威严隔膜的君臣会见和迂阔空疏的庙堂谋谟,变得亲切实在,如挚友促膝,如家人倾心。刘大夏让明孝宗对他的召见,几乎每次都如坐春风,如游佳境,从而促使明孝宗的勤政,由早年的勉力为之,变成晚年的乐而为之,期而待之,直臻其一生勤政的巅峰。以明孝宗、刘大夏为主角的弘治勤政,也成为我国古代史上最为感人的细节之一。

      明孝宗的祖父英宗、父亲宪宗,是有名的惰君,很少视朝,更少召见大臣议事。明宪宗有生理缺陷,说话结巴,含混不清,因此极少和臣下对话。偶有一次召见内阁大臣访问时政,几位阁臣因听不明白,没法作答,只好“叩头呼万岁”,一次本属庄严肃穆的庙堂议政,啥事也没议,就在这莫名其妙的“万岁”声中草草收场,如同儿戏。

      明孝宗却是一个特别勤政的皇帝,从继位开始,即一改父祖惰政恶习,勤于视朝,坚持“每日清晨视朝,遇雨则免”。却也和其父祖一样,很少召对大臣,偶有召对,也极简短。直到弘治十年(1497年)三月,才有一次比较隆重,为时也较长的召对。但过后又归寂然。徐溥时任内阁首辅,次年致仕,在内阁十二年,“终溥在位,亦止此一召而已”。三年以后,弘治十三年(1500年)四月,因大同边防告警,明孝宗才再次召见阁臣,面议军务。过后仍是“阁臣稀得进见”,而且视朝时间也经常推迟,已有步父祖后尘,由勤政变惰政的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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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从弘治十四年(1501年)十月刘大夏入朝开始,明孝宗的勤政便陡然升级,大放异彩,几乎无日不视朝,并经常于散朝后接着召见大臣,细商政务军务,且多为长谈。过后,便有切实可行的除弊求善的政策和措施出台,并动真格,抓落实。明孝宗生来体弱多病,常在感觉欠佳时,默诵一诗以自为调适:“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将心自医。心若病时身亦病,心生元是病生时。”以如此孱弱之身,居然将这种近乎狂热的勤政状态,一直坚持到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病故,近四年的时间,不但不稍懈怠,而且日甚一日,执着有加,直到生命终了。

      刘大夏是弘治十四年(1501年)秋,由两广任上被召入朝任兵部尚书的。一见面,明孝宗就问:多次召你入朝任职,为何总以有病推辞?刘大夏答曰:臣委的年老多病况见近年四方人穷财尽,易于生变。兵部掌管朝廷机务,万一变生,以臣下的能力,不足以了此事,故忧惧不敢来。这是刘大夏第一次受明孝宗召见,答语质朴实在,非但没一句通常必有的臣子对圣上的颂词,还直揭当今“治世”真实存在的严重危机。明孝宗颇受震动。过了几天,又召刘大夏,问:自祖宗建国,征科赋敛,都有常制,“何以近年民穷财尽?”刘大夏当即指出,因为近年于固有的赋敛照征不误,同时又随意添加新的赋敛,而且很重。并举自己在两广亲眼所见的事例证之:如广西取铎木,广东取香料,费用钱粮,动以万计。这事刘大夏已上奏朝廷,明孝宗已下令停止。举出此例,明孝宗自然信服,深感刘大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于是决定推而广之,“今后但有分外的征敛,便令该衙门来说,再斟酌定夺”。

      军民为立国之本。务求富民强国的明孝宗,向刘大夏问罢民情,又问军况。刘大夏仍以直言对之:前些天臣固言民穷,而兵比民更穷。这又让明孝宗大受震动,因为据他所知,按常制,军士在军营有月粮,征戍又有行粮,怎么会比民还穷呢?刘大夏指出:军士受军官盘剥很重,所谓月粮、行粮,半与其帅共之,能不穷吗?刘大夏的揭示,听得明孝宗如五雷轰顶,叹息道:“朕在位久,不能知,何称为人主!”当了十多年皇帝,孜孜求治,军民穷到这般地步,自己竟一无所知,明孝宗深感内疚,“乃令九卿大臣,各以其职言军民弊政,而择行之”。朝廷上,一个全方位揭弊政、探善政的运动随之持久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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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孝宗从召对刘大夏议政中看到了求治的希望,感到了勤政的乐趣,从此“无日不视朝”,并经常乃至频繁地召见大臣,对大臣也更优礼有加。而召对最多的就是刘大夏。明孝宗越来越觉得刘大夏“廉且练事”,清廉方正,洞达时务,办事干练,难得一遇,非其他大臣能比。刘大夏的挚友戴珊,时任左都御史,也以德才受知于明孝宗。明孝宗临朝,“坐金台,有宣,必大夏;再宣,必珊。而御文华,有所召对,亦必大夏与珊偕”。每过三五日,朝罢鞭响,明孝宗起立于宝座前,高叫一声:“兵部来!”于是兵部尚书刘大夏跪承旨,由西边的台阶走上去。明孝宗退立宝座后,刘大夏径直走到明孝宗面前,君臣一谈就是多时。而本该退朝的其他官员,都“侍班观望,人人欣戴”。间或也呼“都察院来”,戴珊也承旨走上去,和刘大夏并排,明孝宗或立宝座后,或坐辇中,与二臣相与商榷大事。偶尔也召吏部尚书马文升,“然比二公稍疏”。明自成祖时起,以内阁行丞相之事,阁臣权位在六部尚书之上。因为明孝宗几乎事事都先与刘大夏商议,阁臣们反倒常常不得不向刘大夏探听皇帝的意向,虽然当时几位阁臣均属正人,与刘大夏交情颇深,也难免“不平刘独蒙眷顾”。

      明孝宗深知刘大夏的为人,尤其欣赏刘大夏的见识和睿智,不但不为此类诽议所动,反而对刘大夏更加信赖,乃至依赖了,几乎啥事都想先听刘大夏的意见,每天视朝都想见到刘大夏,召对刘大夏。一天早朝,因通政司预告,当日议程,兵部无事需议,作为兵部尚书的刘大夏,遂立在朝臣大班内,未出列等候皇帝宣召。明孝宗临朝时,突然又想召对刘大夏了,而面前等候奏事的大臣队列里,却不见刘大夏的身影。明孝宗本想和往常一样,亲呼一声“兵部来!”将刘大夏叫到身边。但又怕如若刘大夏当天没上朝,会被御史纠察。而且过于频繁地召对刘大夏,也怕其“同列有忌者”,对刘大夏不好。只得默然作罢。第二天一临朝,明孝宗就将这些告诉刘大夏,颇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之憾。

      于是,在明孝宗和刘大夏自强不息、频见卓效的勤政带动下,历经数十年惰政的明朝廷,竟迅速且持久地汹涌起一股强劲的勤政热潮。一时之间,“朝臣无大小,皆乐趋朝,以仰承徳意。间有语及早朝事不能答者,就知其懒于朝矣,人自愧悔”。

      其二,揭出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敢于碰硬,一碰到底,管他是老制度,还是潜规则,只要害民害军,导致民穷军穷者,必欲除之而后快。刘大夏的坚定和执着,让明孝宗的求治雄心受到极大鼓舞,君臣亲密配合,相互激励,将除弊政、求善政的努力真正落到实处,弘治中兴花开十八年,最后四年,颇多可观。

      刘大夏初见明孝宗,就直言揭示:民穷财尽,军民皆困,是必须正视的社会问题。从此,他就以辅佐明孝宗积极解决这一社会难题为己任,对明孝宗一再进言,反复敦促,不见落实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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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十四年(1501年)十月,明孝宗听了刘大夏最初几次建言,即令各部门言军民弊政,以便据之革除。弘治十五年(1502年)八月,刘大夏又请明孝宗下诏,凡事不便于军民者,悉条列上奏革除。敦促明孝宗加快进度。弘治十七年(1504年)二月,复请明孝宗加大力度,命各地蠲减租役,专务百姓生养。明孝宗于是下令:“事当兴革者,所司具实以闻。”刘大夏得旨,立即会同朝臣,列具十六个方面急需革除的弊政奏上。一般说来,善政主要代表民众利益,弊政主要代表权贵利益,革弊兴善,民众得利,国家受益,却必然重创权贵之利。刘大夏列具的这十六条,“皆权幸所不便者”,满朝权贵和幸臣闻之,立即勾结起来,大加阻挠。明孝宗犹豫难决,让廷臣再议。刘大夏等据理力争,并尖锐指出:近年革弊政,常常避重就轻,事属外廷,悉蒙允行;稍涉权贵,复令查核。臣等至愚,莫知所以!刘大夏秉性宽厚和善,在皇帝面前说出这等言辞,颇有豁出去之慨。因为不触及权幸,所谓革除弊政,就纯系自欺欺人,嘴上说说而已,没多少实际意义。过了很久,明孝宗才决定采纳刘大夏等人的意见,限制和减免宦官及权贵们的部分利益。制书颁布下来,“举朝欢悦”。

      弘治十七年(1504年)四月,刘大夏应召议政事,首先说的还是除弊政。到五月,革除弊政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较大进展,明孝宗依刘大夏建言,下令全部罢免南京、苏州、杭州掌管织造的宦官。本来,在此之前,他已据工部尚书曾鉴的建议,罢免了三分之一,这时又因刘大夏之请,将三处宦官统统召回,将管理权交还当地镇守和巡官。刘大夏还想在这基础上,进而罢掉各地驻军中的镇守宦官,可惜未果。

      朱元璋鉴于前代之失,严格限制宦官,于明王朝初建,即立一铁牌警示于宫门:“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但自英宗朝王振弄权始,宦官干政即成为明代中后期最大弊政。明孝宗在弘治后期,试图向这一弊政开刀,数召大臣密议。一次召内阁首辅刘健,屏退左右,态度坚定地告诉刘健,要尽削宦官之权,“复高皇帝旧”。和多数大臣一样,刘健因畏惧宦官势大,又见“太子未壮,上体清癯,一旦祸起不可测”,主张对宦官干权问题,应慎之又慎。在其影响下,明孝宗“亦未敢轻动也”。刘大夏则不然,他辅佐明孝宗除弊政,自始至终,都着力于裁抑宦官权力,不惧不避,奋力为之。

      弘治十四年(1501年)冬,刘大夏入朝不久,明孝宗就与之多次密商国政,“尝令左右却立,有欲尽削内官权柄”。后来实行的减少皇城九门监门官数,停止收取过门商税,这些削弱宦官权势的措施,“皆本于此”。

      弘治十五年(1502年)十月,明孝宗召问刘大夏:兵饷何以常乏?刘大夏在两广总督任上曾作过调查,省上巡抚、按察使司和总兵三大衙门的办公费,竟抵不上一个镇守宦官的花销。刘大夏以此为例,痛揭镇守宦官之害,如此,“饷何以不乏?”这让明孝宗无比震惊,决定今后向地方派镇守宦官,一定要选廉洁奉公者,否则宁缺毋滥。

      明代宦官殃民祸国,几乎是全方位的,刘大夏知无不言,既言之,必助明孝宗一一破除之。宦官掌控的内厩和御厨,耗费国储甚多。其中勇士、工匠,全是宦官家的苍头和与宦官勾结的京师无赖子弟,且常常一人冒名领取三四人薪俸。在刘大夏协助下,明孝宗派兵部侍郎等查处之,一个月就减少冗食费用十余万金,“内外称快”。朝廷设立光禄寺,本为供应内府御膳和外交宴会,宪宗朝以来,宦官染手其间,增置其属二百多人,费用陡增,天下常贡已不足用,于是强令京师商铺买办,宫中不支经费,这些商铺只得在市井赊欠,民怨沸腾。刘大夏上奏明孝宗曰:光禄寺日办桌面,不胜查算,每日杀牲畜数百,既非节财之道,复亏爱物之仁。明孝宗为之恻然,当即下令裁减,“官民乃苏”。

      刘大夏辅佐明孝宗除弊政求善政的努力,利国利民愈多,伤及宦官权势愈烈,遭其仇恨愈深。明孝宗采纳刘大夏建议,合理部署了京师东西两侧驻军,致使原来监京营的宦官丢了兵权,他们遂于暗中在皇宫门上贴字条攻击刘大夏。修缮清宁宫,明孝宗依据督工宦官的意见,下旨令兵部拨军工万人供役使。刘大夏早年在兵部工作多年,此时又任兵部尚书,谙熟此类工程,知道修缮清宁宫用不了这么多劳力,工少人多,宦官想从中谋利,上言减去一半。督工宦官向明孝宗告状。因为清宁宫是太皇太后居所,马虎不得,明孝宗也觉刘大夏有些过分,让内阁拟旨切责刘大夏。内阁首辅刘健认为,“爱惜军人,兵部职也”,刘大夏没错。明孝宗明白过来,同意了刘大夏的意见。这既让督工宦官丧失即将到手的巨利,又令宦官们在皇帝面前暴露出弄虚作假的丑恶,其对刘大夏切齿之恨,可想而知。

      明孝宗生性仁厚睿智,深知他如此依赖刘大夏,势必遭宦官对刘大夏的仇恨和报复,故每召对刘大夏,都注意保密,先“左右顾,近侍内臣退避去,奏事毕,复来”。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宦官天生小人,小人最爱也最擅听墙根。弘治十八年(1505年)初夏的一天,明孝宗在内宫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又罩起帷幄,屏退服侍宦官,把刘大夏一人召去,心情沉重地问道:朕固守祖训,不敢加重百姓负担,然而各省每年都上奏说当地百姓因为贫穷而流亡。这是咋回事呵?刘大夏叩头曰:臣在广东久,请言广东事。仅仅是负责一个省外贸的一个宦官,一年所聚敛的财富,居然相当于全国所有官员一年的薪俸!吓人不吓人?这还说的是一般情况。倘若该宦官再稍稍放纵一下,其聚敛所得就是通常的五倍!而这一切,都是从百姓身上榨取的。遭受这样沉重的盘剥,百姓咋能不流亡失所。明孝宗身居九重,平素哪里能想象得到宦官弄权之害,竟是如此之巨!但弊政历时已久,自己“在内势孤”,一时无法根除。他想出的对策是自然消除法,待掌权宦官“老者死,或以罪罢,不令嗣代”,宦官弄权之弊也就自灭。这对正在弄权的宦官而言,可谓仁慈之至,对尚未掌权而又急盼弄权的宦官,却是断了希望之路。刘大夏参与了这样的密谋,自然要被一些宦官记恨。就在明孝宗自以为保密措施万无一失,对刘大夏呵护有加之时,帷幄后,一个小宦官正紧贴地面趴着,支起小耳朵,把他们的对话,窃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给宦官们对刘大夏的仇恨簿上,又歪歪扭扭浓墨淋漓地记上了一笔。

      这次召对过后不久,明孝宗就去世了,时为弘治十八年(1505年)五月。年仅十五岁的顽童明武宗继位,信用宦官,宦官势力迅即抬头。时势已变,刘大夏却继续坚持除弊政,求善政,执着地落实明孝宗和他商定的裁抑宦官权势的措施。他依据明孝宗遗诏的要求,请明武宗撤除超过固有数额的驻军镇守宦官,明武宗只撤除一人,以作应付。刘大夏立即强调,应该撤除的是二十四人,并奏减皇城和京城守视宦官,明武宗都不采纳。特别是一个名叫韦兴的宦官,本来在明宪宗末年就因犯罪被免职,二十多年了,这时竟然又被任命为均州镇守。刘大夏等再三争之,明武宗皆不听。刘大夏也不退却,于正德元年(1506年)春又建言:江西、蓟州、陕西、山东四地镇守宦官,“贪残尤甚,乞按治”。惹得明武宗很不高兴。为捍卫弘治之治,该做的努力都做了,但“言不见用”,刘大夏自知已无力回天,只好致仕还乡。

      刘大夏“忠诚恳笃,遇知孝宗,忘身徇国,于权幸多所裁抑”,得罪弄权宦官和谄附宦官的阉党颇深。他曾请明孝宗严格审查宦官掌控的“勇士”,直接重伤宦官刘瑾的权势,又和明孝宗议及刘宇的为人,被刘宇怀恨。这时刘瑾得势,刘宇、焦芳等阉党猖獗,联手报复刘大夏。正德三年(1508年)九月,他们将刘大夏由湖北华容家中逮至京城诏狱,初欲定死罪,因遭朝臣强烈反对,遂“坐戍极边”,发配戍守肃州(今甘肃酒泉)。这时,刘大夏已是七十三岁的老人。正德五年(1510年),刘瑾被诛,刘大夏才被赦归家。御史请按常例,给刘大夏从一品官致仕后应享的待遇,宦官用事者不许。刘大夏为除弊政,贡献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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